十二流年

     （1）

　　“城队，警局里来了一批新人，现在正在练习射击呢，咱要不去看两眼？”

　　最近局里没什么案子，蒋峰闲得不行，但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摸鱼，所以决定拉上敬爱的城队一起。

　　“没空。”杜城看着手头的文件，头也不抬地说着。

　　蒋峰又跟杜城磨了一会嘴皮子，感觉确实劝不动杜城，于是他转头去拉刚出画室的沈翊，“沈老师，咱去看射击吧。”

　　沈翊现下没事，就答应跟他去看看。蒋峰又凑到杜城面前，笑嘻嘻地问，“城队，看射击吗？”

　　杜城瞟他一眼，拉起沈翊的手，“走吧，去射击场。”

　　蒋峰在两人身后得意地笑，果然沈老师是万能的。

　　但是在射击场看了没多久，蒋峰就嫌无聊了，“这批新人水平可真不行啊。”

　　杜城倒是看得认真，“行了，你刚来那会儿不也这个样子？”

　　好吧，蒋峰无奈地闭嘴，继续看这帮新人练射击。

　　又看了一会儿，蒋峰捅了捅杜城的手，“城队，队伍最末尾那小子有点东西啊，我看他练习得一次比一次好。”

　　杜城也夸了句，“不错。”

　　沈翊看向队伍末尾的小警察，面容很清秀，枪法好像比自己要好一些，沈翊的心略微沉了一下。

　　刚好这批新人休息时间，杜城本来不想打扰他们，但却被人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城队！”队伍末尾的小警察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扑过来。

　　杜城动作轻巧地避开他，“你是？”

　　面前的人很激动，声音有些结巴，“我，我叫叶殊，您救过我的，您记得吗？”

　　听他这么一说，杜城这才想起来，自己从前从歹徒手里救下了一个小少年，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叶殊了。

　　沈翊挑眉，似笑非笑地看向杜城。

　　杜城正想跟沈翊解释一下，叶殊就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话。

　　“城队，我可崇拜你了，我之前就听说过您的光荣事迹，北江分局的探案神手，断案如神，简直是绝了！”叶殊说到激动的地方，甚至还抓住了他的手臂，抓得他有些疼。

　　杜城有些头疼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，感觉脊背发凉。杜城回头，与沈翊对上了眼，沈翊看着他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　　杜城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叶殊，但是叶殊却先一步松开了手，直接跑到沈翊面前，向沈翊伸出了手，“你是沈翊沈老师吧，我叫叶殊，是新来的警察。”

　　“你好。”沈翊唇畔挂着礼节性的笑容，跟叶殊握了手。

　　“对了，我刚刚听你夸杜城呢，你是他粉丝啊。”沈翊笑着说，仿佛就是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调侃。

　　叶殊呲着一口大白牙，笑得很灿烂，“对啊对啊，城队可救过我的命呢，我就是因为他才当的警察。”

　　沈翊的笑容弧度收敛了几分，“这样啊，杜城这个人确实是正义感很强……”

　　“他不仅正义感强，还有着一身的好本领，他当时救我的时候可帅气了……”叶殊滔滔不绝地说着，话语里的钦佩简直快要溢出来。

　　杜城听着烦，直接喊了蒋峰过来，“蒋峰，带叶殊去他的办公室。”

　　“好勒，城队。”

　　叶殊跟着蒋峰走了，但又突然回头问了杜城一句，“城队，我是新人，您有什么建议吗？”

　　杜城下意识说，“少说话，多观察，别添乱。”

　　说完之后，杜城就去拉沈翊的手，“沈翊，咱们……”

　　沈翊避开他的手，淡淡地说，“城队，我要回去画像了。”

　　啊？沈翊这是生气了？

      （2）

　　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，杜城立刻就跑406去了，结果沈翊早请假回去了。

　　完了……杜城心中浮现出这两个大字。

　　于是杜城回家第一句话，“沈翊，我错了。”

　　沈翊都不带搭理他的，“今晚我睡客房。”

　　杜城着急了，“沈翊，有话好好说，别分房睡啊。”

　　沈翊没回他，直接去收拾客房了。

　　杜城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翊身后，两人都不说话，气氛十分沉重。

　　“别跟着我！”沈翊烦躁地冲他喊，一向温和的声音掺杂了几分怒气。

　　杜城牵住他的手，讨好地说着，“别生气了好不好？”

　　沈翊想甩开他的手，但是挣脱不开，“没生气，你松手！”

　　杜城索性将人整个抱进怀里，“宝贝，我错了，我错了，我错了，我错了……”

　　沈翊都被气笑了，“你复读机啊！”

　　“宝贝，我就是以前救过那个叶殊，其他的什么关系都没有！”杜城说得特别认真，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了。

　　“嗯，什么关系都没有。没有关系，人家往你身上扑？能抓着你的手？你还任凭他抓着不推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翊的脸色并不好看，不断推搡着杜城，企图从他挣开他的怀抱。

　　杜城加大了手上的力道，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，“首先，他扑过来和抓我手臂只是因为太激动，我当年见到雷队的时候也这样。并且，他扑过来的时候我躲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次，他抓我手的时候，我不是不想推开他，是没来得及推开，他就松手去找你了。”

　　沈翊听完，胸中的那口闷气也没消下去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“杜城，你的道理讲得很清晰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杜城将头埋在沈翊的颈间，讨好地蹭了蹭，“不是在跟你讲道理，只是在哄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翊气结，敢情你刚刚那么一大串是在哄我？我还真没感觉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跟他保持好距离的，别生气了，老婆，原谅我吧，老婆~” 尾音上扬，是杜城很少见的撒娇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翊微微心软了一下，没有再推他，但也没有其他的动作，闷闷地说，“在晓玄那个案子，我坐你车睡着的那次，下车时你对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？”

　　杜城下意识回答他，“少说话，多观察，别添乱。”回答完之后，杜城猛地想起今天自己也对叶殊说了这句话。

　　他看向沈翊，对上了他微红的眼，杜城突然心疼了。杜城吻上他的唇，带着安抚的情绪，很温柔地吻着沈翊。

　　“我当时就是听着他啰嗦，想让他闭嘴才说的这句话。我不是把他当成你来对待，对他也没有其他意思。”

　　“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特殊的，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
　　沈翊慢慢地环住他的腰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，像只猫儿一样轻声喊他，“杜城。”

　　杜城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眼，声音放得很轻柔，“我在。”

　　“可是我的枪法不好。”

　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，但是杜城听懂了。杜城揉了揉沈翊的脑袋，“家里有一个人枪法好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就像我们的家里，有一只画画好的猫儿就够了，再容不下其他什么了。”